“孕育新生命,但我们为何不开心?”当华人新手父母遭遇围产期抑郁和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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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dit: Supplied/Canva

11月17日至23日是围产期心理健康周。数据显示,每年约有10万名父母受到围产期抑郁和焦虑影响,在澳大利亚,女性面临这类焦虑和抑郁的比例激增了超三分之一。(点击上方收听音频)


当墨尔本居民黄闪第一次海外怀孕期间,她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挑战。

她失去了挚爱的祖父,这引发了黄闪严重的围产期焦虑(Perinatal Anxiety)。

起初,她并没有太过在意。

“我和爷爷很亲,那个时候就开始心情不太舒服,有点怪,但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后来生孩子以后,一直觉得好像每个事情都要做得很完美。很多妈妈做得很好——我也看到了我的妈妈、奶奶和外婆是怎么做的。我觉得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做,可自己上手时有做的不好,给自己很多压力。
回忆那段日子,身为营养师的黄闪说,她的焦虑如同“心里一直有水在滚“,好像对生活的每件事情都失去了掌控——这样的情绪,大概持续了15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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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闪说,因为围产期抑郁和焦虑,她被送医接受治疗。 Source: SBS
“我是一个营养师,专注于母亲和儿童的营养。我以为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我的心情总是大起大落,有时就一直哭,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不是一个好妈妈。”

这甚至影响到了黄闪的日常生活。她无法放心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甚至把孩子放在浴室门口后才能洗澡。严重时,她甚至连续三四天无法入眠。

而直到被送入医院,黄闪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症状已经属于围产期抑郁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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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育新生命,但我们为何不开心?”当华人新手父母遭遇围产期抑郁和焦虑

SBS Chinese

23/11/202410:48

什么是围产期抑郁?

抑郁支持机构PANDA(Perinatal Anxiety & Depression Australia)表示,这种焦虑和抑郁可能出现在怀孕期间,也可能在孩子出生后。症状包括情绪恶化、无法集中注意力和社交孤立。

临床心理学家、临床心理学高级督导Chenhong Xu告诉SBS中文,围产期抑郁和焦虑的表现包括经常性的与实际情况不成正比的担忧、且难以自我排解,有时伴随躯体化症状。
这种担忧达到很高程度的时候,身体可能会有保护性的、自动化的反应,比如对身边的事情没有兴趣,讨厌自己作为新妈妈的角色,不想与外界接触,强烈的、不由自主的哭泣,容易烦躁,容易与家人和伴侣冲突,失眠等。
“更加复杂的情况是产生幻觉,有些妈妈还会产生一些让自己害怕的念头,比如想伤害自己的孩子或伤害自己。”

根据在围产期心理健康周(2024年11月17日至23日)期间公布的数据,在过去十年间,澳大利亚女性面临围产期抑郁和焦虑的比例激增了三分之一以上。
据估计,每年约有10万名父母受到围产期抑郁和焦虑影响,女性患病比例过去十年增长了37%。

数据显示,尽管如此,每五位家长中就有两位(42%)在生育后将自己的需求放在最后,而每六名父母中(15%)就有一人认为,心理健康并非优先事项。

仅有三分之一的澳大利亚父母在早期育儿阶段获得了强有力的社区支持,而五分之一的父母完全没有任何支持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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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床心理学家、临床心理学高级督导Chenhong Xu表示,围产期心理问题不能简单等同于产后抑郁,且新手母亲和父亲都可能被影响。 Source: Supplied / Chenhong Xu
Chenhong Xu表示,与很多人的观念向左,女性的围产期抑郁可能会远超出产后抑郁的范围,它可能始于生育之前,甚至持续至到孩子出生之后几年。

“许多妈妈寻求产后心理帮助是在两三年后,甚至在有了第二个宝宝的时候,”她说,“在准备生育之前,比如遇到婚姻、家庭经济状况不稳定,是不是生育受到家庭的压力,也有可能造成生育前的教育和抑郁。”

她补充说,新手爸爸也可能会在这个阶段面临心理挑战。

“新手爸爸们可能会觉得家庭的经济压力在自己肩上,而妈妈的情绪状况比较脆弱,特别需要照顾和理解。这个时候他会觉得我也同样需要被理解。”

“华人的观念可能觉得受苦是妈妈,爸爸有什么权利讲自己心里的苦?所以他们反而更们在心里。”

华人社区:来自家庭的支持和压力并存

黄闪在澳大利亚长大,她发现,由于文化障碍,由于中文中并没有合适的词语形容她的感受,自己与家人交流自己的心理健康问题很困难。

“华人家庭没有很多机会讨论心理健康,家里不会经常讨论‘你心情怎么样’,而是‘你有困难,自己处理’,”她说,“而我也会觉得我的性格很好强,我不愿承认我有‘毛病’,不愿意与父母、丈夫去聊。”

她坦言,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这种挣扎感让她感到孤立无援,并加剧了她的孤独感。
Chenhong Xu说,相较而言,华人往往更加重视与大家庭的连结,而来自大家庭、尤其是与自己父母、公婆之间的关系,可能也会成为影响华人社区成员围产期抑郁和焦虑的因素。

“很多华人来找我的目的是说,我妈妈来帮我照顾孩子这很好,但是我又经常跟她争吵;我非常想和公婆搞好关系,我很无助。”

Chenhong Xu说,反之,“如果在这些家庭关系上帮助新手妈妈,就能让她们更好地在自己的大家庭中得到支持。”

在第二次怀孕时,黄闪也选择提前与家人沟通,寻求帮助。

“第二次怀双胞胎我的压力就更大了,这次我提前和我的父母、伴侣讲,能不能帮我做一些事,帮我洗碗、洗衣服,让我好好照顾自己。”

您可以通过以下途径寻求帮助:
  • 如需帮助应对围产期焦虑和抑郁,请致电澳大利亚围产期焦虑和抑郁支持机构PANDA1300 726 306,或访问panda.org.au获取被翻译成40种语言的资源。
  • 您可以前往围产期心理健康支持搜索器查询您能获得的帮助和支持。
  • 寻求LGBTIQ+心理健康支持,请致电1800 184 527或访问 qlife.org.au与QLife联系。
  • 如需全天候危机支持,请拨打 生命热线(Lifeline)131114。
  • 如需专门针对男性的电话和在线咨询服务,请拨打 Mensline 电话 1300 78 99 78 或访问 mensline.org.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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