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不通 听力障碍:93岁“上海老伯”怎样适应澳洲新生活?

作为老年人移民澳大利亚是怎样的体验? 现年93岁的任南余在十多年前移居澳洲。对于这位不会说英文、听力有障碍的“上海老伯”而言,这是一段新奇而充满挑战的旅程,“到公园里跑跑,熟悉熟悉环境”。

悉尼居民任南余今年93岁,十多年前,他从上海移居澳大利亚。

新生活对“老伯”任南余来说,既充满着未知和新奇,也有着重重挑战。

从“非常迷茫”到“身体力行”探索澳洲

当任南余于2013年移民澳大利亚时,他已经82岁了。

老伴去世后,为了和儿女团聚,任南余从上海来到了澳大利亚。对于听力有障碍、不会说英语的任南余而言,在八旬高龄时搬到一个全新的国家无疑挑战重重。

他坦言:“来了以后,一是因为老伴去世心中很悲伤,情绪不好;再者对澳洲也不太熟悉,不懂英文,所以非常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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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南余说,来到澳大利亚之后,他首先去各地旅行,“身体力行”了解澳洲。 Credit: Nanyu Ren
任南余对SBS中文表示,为了适应澳大利亚生活,他选择了旅行、逛公园等“身体力行”的方式了解澳洲。在子女的陪同下,他踏上了前往凯恩斯、墨尔本等多地的旅程,并探索了周围的公园。

对他来说,这个过程就像孩子在公园里熟悉环境。

“很庆幸,(第一次去公园)就遇到不少来自上海的人,我主动打了招呼,和他们一起运动、做操,”他说。

此后的十多年里,他几乎每天早晨都前往这个公园,与朋友们一起运动。70多岁还在坚持长跑的他发现,自己热爱的运动是融入澳大利亚生活的不错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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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运动,任南余很快结识了一批朋友。 Credit: Nanyu Ren
他说,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在澳大利亚交到了第一批朋友——通过这个小组,认识了不少来自泰国、黎巴嫩、印度、越南等背景的澳大利亚移民。

“他们有些人不讲中文,有懂英文的(华人),就帮我们翻译,”他说。

遭到“澳式文化冲击”

任南余说,在中国生活了大半辈子后,刚搬来悉尼不久的他受到了不小的“澳式文化冲击”。
邻居听说‘上海老伯’来了,都非常关心,隔壁的希腊老太太见到我很高兴,就过来拥抱我。我们华人没有这个习惯,吓了我一跳。但因为她很热情,所以我也拥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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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伴(图左)去世后,任南余搬到了澳大利亚。如今,他家中已经四代同堂(图右)。 Credit: Rong Ren
任南余发现,在澳大利亚,当语言不通时,拥抱是一个直接有效的表达情感的方式。

“公园里做操,每个人都拥抱。因为就算不说话,他们也知道我是在表示友好,”他说,“马路上碰到别人,也会和他们击掌。”

任南余的女儿任熔告诉SBS中文,因为打招呼,任南余还闹出了小笑话。

“他在马路上对所有人都打招呼,他会说‘hello’。但他不懂什么叫‘good morning’——老听别人这么对他说,以为是你好的意思,于是他晚上也对人家说‘good mor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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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南余的女儿任熔(右)表示,尽管父亲尝试学英文,但高龄和听力障碍使这个过程非常困难。 Credit: SBS中文
刚来澳洲时,任南余尝试过学习英文。

“我孙女很关心的,给我买了一本书,教我(英语),(让我学)看图说话。”

任熔说,在这本册子上,英文被用汉语拼音细心标注,但由于父亲年事已高,再加上几乎失去听力,学习新语言实在过于艰巨。

来到澳大利亚后,自诩“中国胃”的任南余逐渐习惯了“中澳混合”的饮食方式。

现在,虽然日常饮食以中餐为主,任南余也十分习惯牛排、汉堡等澳式餐点,还时不时到附近买汉堡包解决一餐。

“悉尼中餐很多,吃中餐也很好。吃的方面我都习惯。”

老年移民适应新生活的关键何在?

蒙纳士大学(Monash University)社会系讲师柯佩均(Pei-Chun Ko)博士向SBS中文表示,对于老年华人移民群体而言,找到社群归属感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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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佩均博士表示,对于老年移民来说,找到社群归属感是适应新生活的关键。 Credit: Tatiana Koulatsos
“社会隔离是指他们的社会互动情况,参加哪些活动、加入哪些社群。如果有社会隔离状态时,就会影响到心理状态。”
对于华人老年社区,不仅要看他们与家人之间的关系,更大是要看有没有非家人性的社会空间,可以让他们参与。
柯佩均博士
任南余表示,除了他的“运动伙伴”小组,很幸运,他能在多元化的澳大利亚用中文生活,并维持与社会的联系。而随着他步入90多岁,也有讲中文的护工为他提供帮助。

在网络未有普及的年代,他每天前往当地图书馆,阅读中文报纸和书籍。后来,平板电脑成为了他的“终端”,用以获取信息并与亲友联系。
“我看新闻、写信、交流,都可以用中文,这很方便,”他说,“我每天看新闻,澳洲新闻、娱乐节目、国际消息,我用平板电脑都能了解,和中国的兄弟、老同学、老同事,也能通过网上交流。”

柯佩均说,最重要的是要尊重老年人在过去生活的历史,并鼓励他们在新生活中扩展兴趣,扩展社会网络。

“对于老年人的家人和朋友来说,很重要的是鼓励华裔老人尝试一些新的社会活动,通过不同社区找到他们的兴趣。但这不是把他们推到家庭之外,我们要很有耐心,了解他们的担忧是什么,然后更好地让他们参加社区活动,”她说。

任南余坦言,尽管如此,他仍避免不了地会思念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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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dit: Nanyu Ren
“上海是我的家乡。14岁起,我工作、生活、成家,都在上海。现在在那里没有至亲了,子女都在澳洲,”他说,“我搬到澳洲,也不需要委屈,就在这里,好好生活、养老。”

“我的心愿是就多活个几年,能够生活自理。希望两国都好,子女好,其他就没有什么了,”他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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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4 March 2024 4:13pm
Updated 4 March 2024 5:08pm
By Olivia Yuan, Ranky Law
Source: S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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