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 是一名在墨爾本工作的社工。他已接受一個事實,就是他將不能在可見將來見到自己的家人。
新冠病毒疫情導致邊境封閉,意味家人無法前往澳洲探望 John。而由於香港自去年六月實施的「港區國安法」,他表示返回家園是一個相當高風險的舉動。
現年 26 歲的他擔心,一旦返回香港將被當局以涉嫌觸犯「國安法」被起訴。
有關法例禁止任何對中國政府「叛國、分裂國家、煽動叛亂及顛覆」的行為。中國表示,對於「嚴重」的個案將有司法管轄權,而法例亦賦予中國國安機構在香港公開執法,且不受本地法例約束。
三月報道,香港經已引用「國安法」拘捕第 100 名嫌疑犯。大部份被以此法例拘捕的人士,均曾對中國對香港的影響及干預發聲,並參與香港的民主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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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時,香港警方拘捕超過 50 名泛民主派活躍份子後,澳洲聯邦外長派恩(Marise Payne)發表聲明,批評港區國安法「削弱香港人民的權利及自由」。
而顯示,自 2010 年以來,已有 560 名香港特區護照持有人在澳洲申請庇護簽證,當中有 270 個申請(接近一半)是在 2019 年 6 月「反修例運動」爆發後提出。
John 曾在香港參與多次示威活動,並在 2017 年抵達澳洲。他表示,自己有朋友被捕,其中一人更被控觸犯「港區國安法」。
他說:「他目前獲准保釋。」
作為在澳洲亦有發起撐民主示威活動的其中一員,John 認為自己一旦重返家園將可能會面臨被起訴的風險。
接受有家歸不得的現實
John 在移居澳洲進修社會工作學的時候,從未有確實計劃在澳洲長住。
「但我(現在)不認為我短期內會回去。」
他表示,要適應與家人朋友分隔異地,甚為艱難。
他說:「他們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些人。他們都在香港,而我又無法返回。感覺不好受。」
另一名示威者 Jacob 表示,自己在 2019 年示威爆發時未有掩飾自己的身份。他指,這令他如今承受著風險,可能會被香港或中國當局辨認為在澳洲組織示威活動的策劃者。
他說:「在起初,沒有人會擔心受到打壓...... 所以沒有想過要戴上口罩。」
現年 23 歲的 Jacob 在 2016 年前往澳洲修讀心理學。與 John 一樣,他從未預計自己將難以再可以在毋須害怕被捕的情況下返回香港。
他說:「這真的很可怕。我們不知道他們會否能辨認出我們,或香港政府會否取得這些資訊,或會否能從我們的個人通訊器材中取得這些資料。」
「這是對於我們而言的威脅及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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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雜或嚴重」
雪梨大學客席教授兼前澳洲駐香港及澳門總領事梅卓琳(Jocelyn Chey)表示,在澳洲組織參與簡單示威活動而被捕的風險不大。
她說:「在香港參與示威並非違法行為。我不認為在澳洲或香港或其他地方參與示威的學生,需要因此而感到擔憂。」
梅卓琳教授解釋,港區國安法指出,中國只會在「複雜或嚴重」的個案中擁有司法管轄權。
「若他們認為示威活動複雜或嚴重,情況就可能有所不同。」
她表示,「複雜或嚴重」個案的例子,就是一位香港政界人士在立法會上展示『香港並非中國』的橫額。這名政界人士經已被捕。
梅卓琳教授承認,言論自由確實受「港區國安法」影響,這亦是 Jacob 及 John 所憂慮的事。
她說:「北京政府認為他們除了實施(國安法)外就沒有其他選擇,這實在令人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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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ob 表示,他不相信中國及香港政府會公平地運用「嚴重」及「複雜」的定義,相信自己仍面對風險。
他說:「他們正以他們喜歡的方式運用法例。」
「即使展示他們認為最輕微反對聲音的旗幟,亦可能帶來壞影響。我們看見有政界人士已因此受影響。」
「他們可能利用國安法及其他法例(如非法集會),針對對中國有異見的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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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長畢業生簽證期限
Jacob 及 John 均是已畢業的留學生,經已受惠於聯邦政府延長香港學生畢業簽證至五年的措施。
政府表示,有關措施將能協助香港特區護照簽證持有人延長在澳洲居留的期限,並將提供成為永久居民的途徑。
現年 24 歲的 Claudia 在 2014 年抵達澳洲,一直都計劃在畢業後返回香港從事會計的工作。
與 John 及 Jacob 一樣,她表示自己參與民主示威活動,意味她未能免受被捕風險地返回香港。
她說:「我的父母年紀越來越大。他們期望我會去並陪伴他們。」
「若非新冠病毒疫情,他們本可來探望我。」
雖然 Claudia 對能夠在澳洲安全居留感到感激,但目前未知澳洲政府提供永居途徑的詳情,帶來一定程度的不確定性。
今年二月,總理莫理遜證實,這批臨時簽證持有人五年後需要循現有永久居留簽證途徑申請永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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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社工,Jacob 有信心他能符合永久居留簽證的資格。
但 Claudia 及 John 的所在職業,並非在技術移民職業清單內。他們擔心自己並不符合申請永居的資格。
Jacob 說:「對於能否在澳洲繼續居留,實在有很大不確定性。這對我帶來很大壓力。」
他表示,從未預計過自己將面對如此境況,亦仍然正努力面對自己將在長時間無法與家人會面的現實。
他說:「我們沒有其他選擇,以難民身份前往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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