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澳大利亚卫生部2019 年统计,约有 11% 的澳大利亚人认同自己属于多元性别群体,而许多人一生中都经历过基于性别和性取向的歧视。这在华语背景的家庭和文化中尤甚。
当厌女、恐同等社会心理碰撞在一起,出生性别为女性的华人与多元性别背后有多少伤痛和抗争?
警告:你可能会发现这篇文章中的一些细节令人不安。
奶奶带大的我感觉很受伤
酷儿(Queer)是对所有性取向非异性恋以及性别认同非二元性别,或非顺性别的人的统称。
Huowang Li是一名在澳大利亚攻读博士学位的酷儿,她平时使用的性别代词是“她/他们(She/They)”,这意味着她在自我性别认同上为非二元,不希望被单纯视作女性,不过更偏向具有女性气质的性别表达。
在接受SBS普通话节目采访时,Huowang说,她对于女性的认知是基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家庭教育。
“我的很大一部分创伤来自于我的奶奶。她非常重男轻女,就是她非常讲究女性不上桌吃饭等等这一系列问题。”
Huowang说,这份经历伴随着创伤。
我现在读博,她会说‘读博做那些课题很难,你也要考虑你要去结婚生子。你在国外读书花这么多钱,你是女孩,为什么要在教育上花这么多钱?’
Huowang表示,除此之外,她还经历了许多来自于长辈重男轻女的思想教育,包括女性应该做饭打扫卫生、要生男孩等等。她从小由奶奶一手照顾带大,而奶奶的这些规矩让她更加无法接受。
“可能在我三岁之前,奶奶是一个母亲的形象......但是你会听到她跟你说,你要去结婚生子、去做饭打扫卫生等等。”
感觉好像我不是你亲爱的孩子,我是你准备嫁出去的别人家的儿媳。
Huowang Li戴着链条与洁白头纱。 Credit: Credit:玻璃走廊
“一直到我妈快要50岁的时候,我奶奶还在说,你要再去生一个男孩......而另一边,在我姥姥的认知里,嫁出去的女儿等于泼出去的水,我妈妈已经不是她们家人了,所以她不会去要求我妈妈去生男孩。中国的老传统就是初一初二不能回娘家,我妈妈回到老家以后,她还会被自己的母亲要求,说,你不能来见我,因为你现在是别人家的人,你回来是对你公公婆婆的不尊重。”
Huowang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要接受女性身份很是困难,因此她更希望自己被视作非二元性别。
就是一系列的这种(经历)才导致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我觉得我不是不想反抗,我只是不想再被这样一个二元的结构去审视了......非二元对我来说很自由和解放。
“感觉中国同性恋一直生活在阴暗的角落”
处于一段数年同性恋爱之中的Christine Hong认为,自己所受到的最大创伤也来自拥有中国传统文化背景的家庭。
和女友在一起的近七年里,父母一直在劝她和爱人分手。
“我妈直到现在还会劝我跟我的女朋友分手。她还会劝我说,你跟一个女人在一起是不对的,是错的,你找个男人吧。”
Christine 告诉SBS普通话节目,她在中国生活的家人十分惧怕流言蜚语,叮嘱她,恋爱对象是同性这件事必须保密。她感到自己因为性取向而无法见光。
中国同性恋等于说你一直是生活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你可以存在,但你的父母不会因为你这样子的性别认同而骄傲,你大概率也不会为自己骄傲,因为你是不被社会接受的。
Christine Hong在多元性别群体中结交了许多好友,包括这张照片的摄影师。 Credit: Credit: Ellen Li
“我的整个青春期都在讨好和满足父权社会对我的期待,比如说减肥、医美、在网络上学习’如何让男朋友更喜欢你的十条技巧’等等,没有真正的开心过,做那些事情总觉得好像在一个融入不了的环境里面待了很久很久。但是当我开始探索性取向并且出柜之后,男性就不会再把我当成可能的性对象,不自觉地把凝视从我的身上挪开。我也开始展现个性里面比较强势的一面,更有意愿表达个人观点。”
三重边缘体验:跳钢管舞的华裔酷儿
和Christine Hong以及Huowang Li在中国社会成长的经历不同,Cherry Zhen是出生在澳大利亚的华裔酷儿。
她认为父母对多元性别的接受度比完全在中国生活的长辈更高一些。
“我的爸妈来自广东,但是他们在澳洲生活了二三十年,对多元性别社群有了一定的了解,不知不觉会认识一些社群中的人。比如说我爸以前的一位同事其实是跨性别人士,而且他成为跨性别之前和之后都认识,我爸对同事的变化很包容。”
如今,Cherry 是一名在悉尼的钢管舞舞者,她说,接触钢管舞以后,她才开始逐渐意识到自己更愿意成为性别代词为“她/他们(She/They)”的泛性恋者,也开始发现有非常多的跳钢管舞的朋友来自多元性别群体。
Cherry Zhen在进行钢管舞表演。 Credit: Credit: @Klit_angel
此外,Cherry认为亚裔身份、钢管舞舞者、多元性别人士,这三重身份有相似之处,都带给了她一些边缘体验。
“作为一个亚裔,人家看你的外表可能有一些刻板印象,很多人看到我跳钢管舞觉得完全不认识我......钢管舞也是在社会的边缘发展出来的。我对自己的身份有时候非常矛盾或者模糊,我是澳洲人,但是我也是中国人,有时候就觉得好像家这个概念没有很清楚......因为两个都没有特别的那种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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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澳洲华人酷儿们的创伤与觉醒
SBS Chinese
31/05/20242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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