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女儿出生时，我的父母爱得不行。作为第一次当爷爷奶奶的人，我爸爸化身我成长过程中所从未体验过的温和育儿形象。在我休产假期间，他们每天都过来哄孩子，同时帮助做饭和做家务。
当我重返工作岗位后，我的父母每周带我女儿两天，为我们省了很多托儿费用。他们还每周带她两个晚上，让我们有时间约会和打理自己的事。
我女儿也喜欢去她的外公外婆家。她可以吃冰淇淋和看电视。而且相对于我们在市区的狭小住所来说，她在郊区的大房子里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跑动。
但在她三岁后不久，她决定不想再去外公外婆家了，更不用说过夜了。
在经历了哭泣、发脾气和多次强制拜访，我终于问她为什么。起初，她就回答说“just because”。但是，当我坐在那里，一边堆叠乐高积木，一边提醒她在外公外婆家所有的甜食和有趣的、真人大小的玩具时，她终于说：“因为我不想再做一个调皮的女孩了。”
“我没有抢东西。我没有踢人。我没有推搡。我不是一个调皮的女孩，”她补充说。
我的心一沉，顿时明白了。
我的家庭背景是澳大利亚华裔。在中国文化中，孩子们很早就被教导要遵守纪律，要尊重长辈和权威，要听话。
我父母家有更多的规矩，“调皮”一词的使用非常宽泛。如果她不穿鞋就出去，把面包屑掉在指定的用餐区域之外，做任何事情都要花很长时间，她就会被称为“调皮”。作为一个学龄前儿童，这意味着她一直都很“调皮”。
在托儿所、幼儿园以及在某种程度上在我们自己家里，她被赋予了更多的许可，可以按照自己的闲暇和节奏玩乐或探索。
我拥抱了我的女儿，她看起来那么小，那么天真。她明白调皮是不好的，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为她试图做正确的事情而感到自豪。我让她放心，她不是一个调皮的女孩，我们会去和她的外公外婆谈谈。
与我父母关于如何养育孩子的对话出乎意料地直接。
他们支持我和丈夫所喜欢的育儿方式，总的来说，这种方式比他们习惯的方式要少一些专制。这意味着要倾听孩子们的心声，树立同理心的榜样，不打孩子。虽然大家从一开始就同意这样做，但没有人想到要讨论我们文化的细微差别对我们三岁孩子的影响。
像孝顺、卫生和清洁、纪律和成就这样的概念在我们的文化和语言中根深蒂固。我的父母在一个人口稠密的大城市生活了几十年，空气质量差，缺乏绿地，因此他们执着于保持清洁。他们对我女儿去丛林幼儿园感到震惊。我的母亲在她回家时从头到脚擦洗一遍，指出她有多“邋遢/脏”。
一些中国父母倾向于过度竞争。对孩子进行比较和排名是比较公开的。我的父母可能会在我女儿不擅长的事情上说她有多“弱”。
给孩子贴上调皮、邋遢和差劲的标签似乎很刺耳，但某一代的中国父母可能认为这是无害的戏谑。
值得称赞的是，当我的父母意识到他们的话对我女儿的影响时，他们愿意改变。他们调整了自己的语言和方法。我妈妈不再因为我女儿拒绝穿外套而训斥她，而是计算她穿了多少层衣服，并挑战我女儿的数数能力，这在70%的情况下是有效的。
为人父母就是与我们的孩子一起学习和成长。作为一个多文化、多代同堂的家庭，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这也包括我女儿。
此后，我们将她对调皮的定义扩大到包括“不听话”。我们告诉她，有时候，不听妈妈、爸爸、祖父母的话就是调皮。她正在努力学习“善于倾听”。当她听话时，如果她在水槽边吃饼干，就会得到一块饼干，如果她在洗澡时听话站着不动，就会得到iPad。
（本文翻译自SBS Voices，英文作者为 Lucille W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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