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捲致命意外終身自責】Anna:盼司機及家長更注意「學童路上安全」

BRITAIN ARGENTINA FALKLANDS

常言道:「一次意外,足以致命」,涉及致命交通意外司機,往往確實會留下一生的陰影。 Credit: Cpl Richard Cave RLC/EPA

常言道:「一次意外,足以致命」,涉及致命交通意外司機,往往確實會留下一生的陰影,今集【我不是名人】的嘉賓Anna,就向我們憶述她在30多年前曾捲入致命車禍,並希望藉其經歷勸勉其他司機及家長更關注學童的交通安全情況。


蔡敏華(Anna)向SBS中文廣東話節目【我不是名人】環節,親述她曾於1988年捲入一宗車禍導致一名7歲女童喪生,雖然她沒有危險駕駛、甚至根本留意不到女童衝出馬路,但車禍後她的自責及罪惡感,令她精神崩潰。

「當年是1988年,在當日的早上八時多, 我剛送子女返學就沿路回家,當時我在『靠內』(近行人路)的車道行車,在一個『落斜』及未到斑馬車的位置,我就聽到一個聲響。」

「我以為是撞到樹枝落下(而撞到汽車),所以我決定泊好車後一看究竟,就見到一個小女孩血流滿地。」

「當時我亦真的不知發生了甚麼事,只是不斷在自問:『為何會這樣?』及大呼『救命!』我為時亦很驚慌,但馬路上完全無人、無車(目擊事發經過)。不單止女童的父母,當時馬路上根本見不到有人陪她過馬路,甚至是無人在場,甚至連其他汽車也沒有。」


「後來對面馬路有人停車,有人過來看看發生甚麼事並報警...亦有人指女童還能生存,結果將我及她送往醫院。」

「你問我事故如何發生,我只能記得這些...其他細節我已不知道。」

「在意外後,我一直就只重覆的說『I killed her(我殺了她)』,根本我自己亦亂了心神,因為當時我很恐懼。」

「(大部份人)都不會見到有人流著血躺在地上的景象,起碼我一世人(到當時為止)就未見過。」

「當時我很驚、很恐懼,根本是無以名之,當時只能坐在地上,之後更開始失禁...當時亦不知自己為何會出現這樣的崩潰,只知道事後的即時反應,就是這樣,不斷瘋狂的叫喊及大哭,亦不斷向人指『我殺了人』。」

「直至到了醫院,有一名男護士就向我表示,你不要說kill(殺)字,因為之後有警察來錄口供,而他亦向我強調,『這是一個意外...你要冷靜』,但當時我完全聽不入耳。」

「直至警察到來,問我是否開快車,我亦只回覆說我沒有,而我根本就沒有看到有人衝出馬路。」

「過了不久,我就聽到有女人的喊聲,我想馬上闖出去,但就被護士攔著,說『現在你不適合到外面』,到我聽到外面有人大喊『No No No』(不要、不要、不要),我就知道涉事的女童已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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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花了很長時間,才從車禍後的罪惡感中稍稍釋懷。 Credit: Anna
在意外後,Anna亦要等待一年才開始案件的審訊過程,但期間她的情緒卻一直崩潰。

「那一年我最慘,我的房間是有廁所的,而我亦日日就坐在房內,除了家人為我送飯時將食物放在門口外,我根本不會走出房門本步。」

「個個人來我到不理睬,只管說『我是兇手,我殺了人』,腦裡就只覺自己是劊子手是兇手...根本就是瘋狂。有時,我爸爸用長途電話致電,我亦只說『爸爸,我殺了人』之後馬上收線。」

「我當時一直覺得自己有罪,『車死人』難道還不是罪?覺得自己要以命還命。」

即使她當時亦有見精神科及心理醫生,但Anna卻終此終未能接受這次的致命駕駛意外。

後來於法庭的審訊期間,Anna亦不理代表律師及心理醫生的意見,一開始就向法官承認『殺人罪』。

「我在首堂時,已經承認控罪,當時我的翻譯官、精神醫生、律師甚至家人都十分驚訝,因為我覺得他應該判我坐監,甚至死刑。」

結果,審理的法官最終只審她「不小心駕駛而導致他人身亡」,亦判她停牌一年,及暫緩執行$1000罰款,但有關的判決卻令Anna再次自責。

「當聽到判決時,我就覺得自己是更加對不起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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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責的情緒困擾Anna相當久,直至後來她在一所殘障學校做義工,認識到一名與死者同名的女童亦同樣經歷不幸意外後,Anna才開始接受自己的交通事故是一場意外。 Credit: Anna Choi
這種自責的情緒困擾Anna相當久,直至後來她在一所殘障學校做義工,認識到一名與死者同名的女童亦同樣經歷不幸意外後,Anna才開始接受自己的交通事故是一場意外。

「真的過了很久(才能接受現實)...我的心理醫生、精神科醫生告訴我,要接受意外這個事實...有人來和我說道理,我完全聽不入耳,當時我真的不能接受。」

「後來,有人帶我到一所聾啞學校, 校內的小朋友可能因為發燒等不同意外,而出現殘缺等情況。」

「 當時我被分配到一間課室幫手做助理, 認識到一位小朋友叫Christine、我車死的小朋友同樣叫Christine,兩人同樣是七歲, 只是這個Christine是聾啞人士。」

「由於這位Christine不會說話,我到現場協助她生活,覺得內心稍稍舒服些,亦讓我見到原來意外真的會令小孩子的生活被改變, 我就開始稍稍接受何謂意外。」

「 有一個星期五,我送她回房間,忽然向她說了一句『Kiss Me Goodbye(給我臨別一吻)』,她平日應該聽不到,但當天她卻走過來吻了我的面頰一下及向我揮手。」

「到周一我再回到學校時,課室已經放置了她的照片, 我還以為她已升了班而不在,但班主任卻告訴我Christine死了。」

「我問對方是怎樣發生,對方回答說,『 他在週六回家時,在父母都忙於家務的時候,她在浴缸浸死。』」

「當時我又瘋癲一次,不停詢問為『何會這樣?』我覺得自己再殺了一個人,『為何我這麼倒霉?』」

「之後學校的老師對我說,『這是意外!是沒人希望發生的,亦沒有人預計得到,等於你撞死的小女童。』」

「而當我在聾啞學校時,亦令我明白及接受甚麼是意外, 其中一個老師向我表示,她在自己的農場內,而小朋友剛剛放學, 但日落反光, 他的單車下坡時就撞死了自己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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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與朋友 Credit: Anna Choi

「所謂接受意外,都只是外表上、自我安慰地接受這一點,到現在我仍會向人說,我曾經發生的不是意外,而是我曾開車撞死一名小朋友,對方死在我的車下,我車死過一個人。」

「我並不敢說這是意外,雖然我沒有刻意謀殺、沒有計劃亦並非是見到對方的情況下撞到她...但這全是我的責任,為何我不能小心點、或在小心點,雖然現在我已放開了很多,但這始終是我的心結。」

即使她已現在已比較釋懷,但她坦承,相信這次意外後的罪疚感,將伴隨她一生。

「意外發生了30多年,這30多年來我一點也不好過,甚至到我死的一天也不會好過。」

「老實講,(錄音前)的這兩個晚上我根本睡不著,因為我要重新想起意外的情形,要重新回想當時的境象,連當時女童的躺在地上的姿勢,一隻腳豎起、頭部大量出血的影象仍會憶起。」

「之前已很久沒有這樣,但這兩晚我要回覆訪問的問題,我就想起來,就連自己的睡姿也要調整(以避免與女童出事時的姿勢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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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dit: Anna Choi

Anna在事故發生後亦一直沒法再坐上「司機位」,她指自己試過一次想重新考牌,但就馬上出現暈眩、眼花等問題,甚至無法分辨油門及煞車。

「所以,意外至今30多年我一直沒有開車。」

Anna在訪問中,亦不忘提醒司機要小心駕駛,尤其是避免一邊使用藍牙通話、一邊駕駛,甚至即使有些許不舒服,亦不應坐上駕駛座。

雖然她亦強調,在自己捲入的意外中她責無旁貸,但她亦要向父母再三囑咐,不應讓子女獨自過馬路,因為仔女無法做判斷,而要依賴父母確保其路上安全。

Anna 在白人政策時期移民澳洲,當時情況下,移民的生活如何受影響?她又如何見證唐人街的轉變? 更多訪問內容請留意足本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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