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composite image of the back of a woman in a coat and a b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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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vestigation

工時削減入不敷支 留學生被迫陌生男子「共享一床」

一個在墨爾本的國際學生向SBS News表示,為了維持生計,她不得不另一位室友分享一個床位。預料當七月一日恢復學生工時上限時,國際學生的情況將會變得更糟。

Published 30 June 2023 1:05pm
By Sandra Fulloon
Source: SBS
Image: Priyanka(普里揚卡,化名)是一名 19 歲的國際學生,每一個晚上,她都會回到位於墨爾本郊區合租屋的那張床上安睡。 (SBS)
Priyanka(普里揚卡,化名)是一名 19 歲的國際學生,每一個晚上,她都會回到位於墨爾本郊區合租屋的那張床上安睡。

但在白天,該床上卻有另一名「主人」 — 一名上夜班的貨車司機。

這種「共享被窩」做法,英文名稱非常傳神,叫「hot-bedding」。

這兩位來自印度、互不認識的陌生人,通過「共享被窩」攤分了這睡房間每月 550 元的房租。屋內的其他男房租戶,亦是來自印度的貨車司機。

普里揚卡指,「這絕對不是我剛到澳洲時的期望。」

「這裡的生活成本令人震驚,但印度的(移民)中介從未向我提及過。」
A double bed covered in a blue blanket.
普利揚卡與另一名男性「共享」的睡床。 Source: Supplied / 'Priyanka'
根據澳洲統計局的最新數據,澳洲生活成本,按月由消費價格指數衡量,於2023年5月的12個月內上升了5.6%。過去一年全國租金上升了6.3%。

在墨爾本,一個均面積為 85 平方米的兩房公寓的平均租金,為每星期 425 澳元。雪梨居民預計更要多付 36% 的房租,達到每星期 578 澳元。
這絕對不是我初次踏足澳洲時所期望的。
普里揚卡(國際學生)
普里揚卡說,除了房租之外,她亦難以負擔食物和交通費用。此外,有些周末,她其實根本無法使用那張與他人共用的床位。

「因為這是一間全是男子的房間,當他不開車時,我只好走進儲物室。那裡有個小空間可以放床墊,我就睡在那裡。」

普里揚卡在墨爾本一所大學攻讀全日制護理學位,本來她可以在倉庫做臨時工。不過她指出,自三月份政府宣佈將收緊國際學生工間上限後,她就被解僱了。

而她輟學的部分原因是住屋壓力。
Priyanka looking in a real estate agent window.
普里揚卡指難以負擔房租。 Source: SBS / Scott Cardwell
普里揚卡將在未來幾周,開始攻讀新學位,並希望尋找一份穩定的工作。但根據 7 月 1 日開始的工時上限,她只能每周工作 24 小時(大約可上三班)。

在上屆政府領導下,國際學生在求學期間每兩周的工作時間不得超過 40 個小時。不過在新冠大流行期間,為了解決勞動力短缺問題,這一上限被暫時取消。

工黨政府稍為放寬國際學生的可工作時數,以每兩周 48 小時為限;然而本地學生則不在此限。
聯邦內政部長和教育部長在今年較早前宣佈了這一決定,並表示這些上限平衡了學生工作和學習的需要。

內政部長歐妮爾(Clare O'Neil)此前曾表示,「國際學生來澳洲以學習為重。」

「他們持學生簽證來到這裡,他們應期望在澳接受優質的教育,但如果他們全職工作,他們將無法做到這一點。」

「因此,這規定從以前起就一直存在。」

全澳今年招收的 60 萬名國際學生中,有近 9 萬名來自印度,比去年增加了 27%。計還有數千人將於7月抵達,開始新的大學學期。

心理健康大受影響

普里揚卡這幾個月來一直不得不和陌生男子共睡一張床,她表示這大大影響她的心理健康。

「壓力一直很大、也很焦慮。連一個安靜的地方讓我學習、休息和放鬆也沒有,這感覺很糟透了。」

然而就算普里揚卡為了在澳接受教育而做出種種犧牲和掙扎,她也沒有將情況告訴她在印度的家人。

她解釋:「我的父母抵押了他們的房子,申請了一大筆貸款,並節衣縮食,才負擔得起送我來這裡。」

在過去的一年裡,不斷上漲的生活成本已經超過了她家中可以用來負擔她開支的預算。

「如果我告訴媽媽這有多困難,她肯定天天以淚洗面。我甚至沒有告訴她我要『共享被窩』,她承受不起知道我正面對這種痛苦。」
 Manorani Guy wearing a black and white jacket with a red scarf standing on a Melbourne street.
VicWise 創辦人 Manorani Guy。 Source: SBS / Scott Cardwell
關注學生權益的人士蓋爾(Manorani Guy) 正與普里揚卡合作,希望尋求改善她生活狀況的辦法。蓋爾是維州國際學生就業關注組(Victorian Working Group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Employability, VicWise)的創始人兼主席。

她說,普里揚卡並非個別例子。

她說,「許多新來到澳洲的人對澳洲生活成本之高感到震驚。」

「我們向留學生描繪澳洲的美好生活,但沒有人提及過生活的障礙如高租金、飆升的生活成本以及現在的工作限制。」

雪梨科技大學於2021年訪問了雪梨和墨爾本的 7,000 名國際學生,發現有超過 3% 的人需「共享被窩」,40% 的人無法負擔膳食。該調查是在澳洲近三分之二的國際學生在新冠大流行期間失業之前進行的。
許多新來澳的人對澳洲生活成本感到震驚。
- Manorani Guy, 學生權益倡導者
蓋爾預測,重新實行工時上限,將加劇許多國際學生的住屋壓力。

她直言,「國際學生的處境已經很艱難,而且將會變得更差。那些銀根短缺的學生將首當其衝。」

「每周只能工作三班(three shifts)是難以維生的,這意味著合租房屋將過度擁擠,心理健康問題也會增加。」

澳洲國際教育協會(International Education Association of Australia)會長霍尼伍德(Phil Honeywood)支持重新實行工時上限,但表示需要更多可負擔的學生住屋。

「我們正通過一系列政策論壇將一些商廈和汽車旅館改造成學生公寓,並儘快在校園內或校園附近展開這些準備就緒的工程。」

他還提醒希望來澳學習的學生和家庭:「在你獲得學生簽證來澳或其他任何其他國家前,你須確保你有足夠的資金,應負房租、食物和其他生活費用。」

呼籲延長工作時間

受工時上限打擊最嚴重的行業之一是餐飲業,該行業僱用了數千名學生。

澳洲餐飲業協會行政總監馬尼卡姆(Suresh Manickam)表示,該行業已經在努力應對不斷上漲的電力、生產和租金成本。

他表示:「在七月一日實施工時上限為時過早,主要原因是我們仍然存在勞動力短缺問題。」

「由於學生工作時間的限制,來澳的學生將無法填補這一短缺。」

「我們非常擔心這會引生『地下經濟』(於工時上造假)。」

為了減輕餐廳老闆的壓力,馬尼卡姆呼籲政府將餐飲從業員的工作時間與長者護理的工作時間看齊,使他們不受工時限制直到今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他說:「我們還要求聯邦政府在六個月後,審查餐飲業工時上限。」

聯邦內政部和教育部並未回應SBS新聞查詢。

上個月,內政部在一份致 SBS 菲律賓語的聲明中表示,政府認同國際學生對澳洲社會做出的重要貢獻。

該發言人重申了內政部長歐妮爾的立場,並表示:「政府認為每兩周工作 48 小時是工作和學習之間的適當平衡。」

作為「學生簽證要求的一部分,學生必須聲明他們有足夠的金錢支持他們在澳洲的生活,包括生活、課程和旅行費用。」

「目前的這種放寬工時,將幫助學生獲得寶貴的工作經驗,並在學習期間滿足澳洲的勞動力需求。」

普里揚卡希望能早日結束她目前的生活方式。

「我的生活落到這樣的境地,感覺糟透了。」

「我不希望其他人像我一樣受苦。所以,我不會建議其他人來澳,除非他們有強大的支援」。

「人們隨時準備抓住機會剝削國際學生,尤其是當他們不了解當地法律法規時。」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我到底在做什麼?這就是我們應該過的生活嗎?」

Study Australia為國際學生提供建議和支持服務。有關工作場所權利和移民工人資源的多種語言信息,請訪問公平工作監察員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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