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官捐献周:那个让我延续了生命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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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两次肾脏移植手术、进行肾脏透析20多年的钟振辉(左),墨尔本奥斯汀医院的肝脏移植专家王宝忠医生(右)。 Credit: 钟振辉、王宝忠

今年的7月28日到8月4日是澳大利亚的器官捐献周。华人钟振辉在进行肾脏透析23年、两次肾移植后,打算捐献自己的器官,也要成为一个给予他人二次生命的人。(点击上方音频收听采访)


接受肾脏移植从而延续自己生命的钟振辉,或许从来都没有奢望过这样的事,然而这样的幸运竟两次发生在他的身上。

钟振辉1987年从香港移民到澳洲墨尔本。和不少移民澳洲的华人一样,他原本期待在这个全新国度开启充满希望和期待的生活,然而大概两年后三十出头的钟振辉患上了严重的肾衰竭,每周要三次往返于医院和家,进行痛苦的肾脏透析以维持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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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钟振辉。 Credit: 钟振辉
“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什么事情都做的坏蛋。抽烟喝酒跟朋友去赌钱,晚上经常三四点才回家。知道每周要透析后,我喝更多酒抽更多烟,赌得更厉害,因为觉得什么希望都没有了。每周三天都要去医院,每次透析要五个小时,真的很痛苦。”

透析对身体带来的极度痛苦让钟振辉感到未来已毫无希望,他想放弃治疗。

“一个基督徒跟我说,你这样放弃不愿意看见你两个孩子长大吗?给了我很多鼓励, 叫我要有一些盼望,不要放弃自己, 跟我说如果你自己都放弃的话,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很难的,很难。等等等,最后等了十年。

“那个时候在透析,医院打电话说有个人的肾跟我的肾很匹配,当天晚上就给我换了, 我觉得很好很好也很开心,我不会忘记。真的,换了肾之后,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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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dit: 钟振辉
2023年,澳大利亚有513名已故人士的家人同意将他们的器官捐献出来,使得1396人可以接受器官移植,他们的生命也因此而改变。一名器官捐献者最多可挽救7个人的生命,而眼睛和身体组织的捐献则可以帮助更多人。

虽然与2022年相比,2023年的已故器官捐献者增加了13%,但澳大利亚器官捐献机构(DonateLife)的首席执行官露辛达·巴里(Lucinda Barry)表示,目前仍有许多人抱着希望在等待器官捐献。

巴里说:
目前大概有1800人正在等待器官移植,对于其中许多人来说,这有关生死。我们还有超过14000名肾衰竭患者正在接受血液透析。
巴里还说:“对于那些人来说,(接受肾脏移植)意味着他们可以走出去,过上美好的生活,重新融入他们的社区。所以我们很需要更多的人报名成为器官捐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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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male hand holding model of human kidney organ at back of body Source: iStockphoto
钟振辉进行肾脏透析10年后成功接受了肾脏移植手术。然而每一个肾脏的使用寿命都是有限的。当再次需要换肾时,钟振辉似乎对透析没那么恐惧了,心中充满了等待的希望,因为他觉得老天会再次送他一个“礼物”,即使这个“礼物”13年后才到来。钟振辉在2021年再次得到了好心人的肾脏捐赠。

“ 很感恩,因为已经用了它十年了,不管怎么样我两个小孩都长大了,所以我就没这么担心。我问医生说,我可不可以(再换肾),我年纪这么大了。医生说没问题的,说跟一个病人做了个手术,这个病人70多岁都可以,我才60多。医生给我很多很多鼓励,所以我就很有盼望。”

墨尔本奥斯汀医院的肝脏移植专家王宝忠医生说,接受器官捐献的人与进行器官捐赠的人的年龄一般没有严格限制。他也解释了同意注册成为器官捐献者意味着什么。

“做器官移植的人的年龄不受限制。以前年龄是限制到70岁,70岁以上的供体我们就不用了。但现在情况越来越好,我们做了几个老年人,82岁(都有),效果很好。”

“在网上可以直接搜索器官捐献网站DonateLife,把你的名字和志愿输进去,万一有一天出现了意外的话,我们在网上就可以查到你是器官志愿捐献者,家属签字后就可以进行器官捐献了。”
Donate Life - Organ Donor
Credit: Donate Life
据总部设在西班牙巴塞罗那的国际器官捐赠与移植登记组织(IRODaT)的追踪统计,在全球四十多个国家的实际已故器官捐献者数量(ACTUAL DECEASED ORGAN DONORS)排名中,澳大利亚在2022年和2023年分别排在第21和第14位,名列前茅的分别是西班牙、美国、和葡萄牙。

虽然澳大利亚的实际器官捐献者数量排名有所上升,但在发达国家中,澳大利亚的器官捐献和移植率仍然相对较低,只有36%的澳大利亚人注册成为器官捐献者。而在多元文化社区比如亚裔社区,器官捐献似乎更容易遇到阻碍。在2023年的器官捐献者中,非土著澳大利亚人的占比为 76%,而亚裔则为11%。

为了支持和呼吁澳大利亚多元文化社区成员成为器官捐献者,让更多人有重获新生的可能,澳大利亚联邦政府今年给11个社区组织拨款近40万澳元,在多元文化社区举行各种与器官捐献相关的宣传活动,比如在器官捐献周(DonateLife Week)期间普及各种器官捐献知识。

欢欣华人基督徒传播中心是获得今年政府器官捐献宣传资金的华人组织,该慈善组织的发言人周伟文详细介绍了今年宣传器官捐献的相关安排。

“我们会出版中文小册子,在华人社区普及器官捐赠。会做一个全国性的推广,介绍器官捐献的手术等等。”
Around 1400 people are on Australian transplant waiting lists at any one time.
Around 1400 people are on Australian transplant waiting lists at any one time. Source: Getty / Getty Images
周伟文还提到华人社区对器官捐献在认识上的误区,他表示华人注册成为器官捐献者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很多华人比较重视身体的完整性,就是说死了也不能死无全尸。但是这个概念我觉得对于新一代的华人来讲,可能是不太相同的。要是有一天你要接受器官捐赠,但别人给你的话他就不能有完整的身体,你会拒绝吗?大家会想,对啊,我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拒绝别人的捐赠,所以为什么我会觉得这是一个阻拦我要捐赠的理由呢? ”

而两次受惠于器官捐献的钟振辉,对器官捐献的观念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他说他的家人也深受触动,开始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感恩。

当我第一次有机会换肾之后,我两个儿子跟我太太,他们每个人都签了字,把器官全部都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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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振辉和妻子。 Credit: 钟振辉
钟振辉说他对捐献肾脏给自己的人的信息几乎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是第二次的肾脏捐献者是位女士。而在现实生活中,受捐者是否可以知道捐献者的个人信息也是人们讨论的话题。虽然有的人认为让受捐者知道器官捐献者的详细信息可能有利于器官捐献的宣传,但墨尔本奥斯汀医院的肝脏移植专家王宝忠医生却持否定态度。

“如果知道是谁,容易出现社会问题,不是太正面的。我们一般只知道这个人的身高体重和年龄。”

如今六十多岁的钟振辉说自己非常感恩,他感恩两次帮他延续生命的人。

如果你现在问我,要是我死亡的话我会怎么样,我肯定会把我身上每一样有用的东西都捐出来。因为我们走了什么东西都没有用,都埋葬了。所以我鼓励大家可以去想想这个问题。
在澳大利亚,任何年满16岁的人都可以注册成为器官捐献者,您只需登录donatelife.gov.au花一分钟的时间即可完成注册,成为那个或许将改变他人命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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