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结束对澳门的访问,当地庆祝回归中国的庆典即将告一段落。习近平在澳门期间,高度赞扬了在“一国两制”治理之下澳门取得的成就,他说回归后澳门开创了“历史上最好的发展局面”,并指出“一国两制”是“行得通、办得到、得人心的”。
而就在澳门庆祝回归的同时,由“逃犯条例”引发的香港社会政治动荡依旧在继续。
香港的街头抗议活动和暴力冲突已经持续了超过半年,并且对台湾即将举行的选举产生了重大影响——台湾的政治人物纷纷表态反对“一国两制”,而中国大陆和台湾之间的“统独问题”再次成为台湾选举的主轴议题之一。
香港和澳门分别在1997和1999年回归中国,这二十多年来两个城市在“一国两制”的治理之下呈现了不同的景色。
香港自1841年割让给英国之后,除二战被日本占领了三年多之外,一共被英国统治了将近153年。澳门和香港不同,早在1553年葡萄牙人就以贿赂明朝官员的方式进驻澳门,并经由自治和租借等一系列过程植根澳门,但是真正获取澳门主权是在1846年,在主权和治权上完整统治澳门112年。
除了香港本身从土地、人口和经济规模上远超澳门之外,英国和葡萄牙在世界上的治理能力和话语权也存在巨大差异。一直以来澳门除了“赌博”能够蜚声国际之外,和香港基本没有可比性。
但是博彩业随着中国大陆的经济起飞和赌权开放,澳门产生了巨额的财富也形成了和香港自由资本主义不同的高福利社会。
Casinos giant Crown Resorts has again reduced its stake in its joint-venture operations in Macau. (AAP) Source: AAP
经济思路差异巨大
在1997年香港的人均GDP是27330美元,1999年澳门的人均GDP是15505美元。在两地回归中国20年后,人均收入发生的巨大的变化。以2018年为例,香港人均GDP大约达到了48829美元,而澳门则蹿升至大约82609美元,成为人均GDP仅次于卡塔尔的“世界第二”。
和香港历来奉行自由资本主义造成严重的社会收入差距不同,在经济高速增长的期间,澳门政府在2008年为了应对当时的金融危机开始实施“现金分享计划”——直接向市民发现金,而这一政策一直执行了十多年,在2019年发放的现金更是进一步增加,澳门的永久性居民可以获得10000澳门元,非永久居民也可以获得6000澳门元。这样的做法使得澳门社会整体分享了经济红利。
Journalists film a protester defaces the Hong Kong emblem inside the meeting hall of the Legislative Council in Hong Kong, Monday, July 1. Source: AAP Image/AP Photo/Kin Cheung
政治态度相去甚远
“一国两制”在香港和澳门都在实施,但是当地居民对这一制度的接受程度堪称天渊之别。
《基本法》二十三条曾导致数万甚至数十万香港人上街游行反对这条立法。其实《基本法》二十三条在香港和澳门都有过立法的过程。
所谓《基本法》二十三条就是“国家安全法”,针对香港和澳门境内破坏国家安全的行为进行界定,其中包括了叛国、分裂国家、颠覆中央人民政府、煽动叛乱、窃取国家机密、外国的政治性组织或团体作出危害国家安全的行为以及本地政治性组织或团体与外国的政治性组织或团体建立联系作出危害国家安全的行为。
虽然中国中央政府承诺特区的人民享有人权、以及言论、新闻、集会和游行的自由,但是香港社会对于中国大陆的政治不信任最终导致这条立法至今悬而未决。
与之相对的是澳门,《基本法》二十三条曾经在2003年准备立法,但是由于受到香港的影响而延期。5年之后的2008年立法工作顺利开启,仅仅隔年就获得通过执行,整个过程海不扬波。
与之类似的还有《国歌法》,这一法律在澳门已经实施,而它目前还悬在香港立法会里面。
“一国两制”实施20年之后,澳门和香港对于中国治理的态度表现出完全相反的极端。在香港动荡的六个多月里,一水之隔的澳门风平浪静。前新澳门学社理事长、社运人士周庭希在接受英国广播公司的采访时说,绝大多数澳门人不支持香港的抗议活动,也不同情香港人。
The Hong Kong-Zhuhai-Macau Bridge at sunset. (AAP) Source: AP
中国的战略
随着中国实施具有争议的“一带一路”战略,“粤港澳大湾区”也随之出炉。这个“大湾区”概念在2015年出现在“一带一路”的文件中,两年后又出现在中国总理李克强的2017年《政府工作报告》里,2019年则正式成为了中国的国家战略。
大湾区涵盖了香港、澳门在内的整个珠三角地区,是中国人均GDP最高、总体GDP第二的超级城市群。
香港作为国际金融、航运、贸易的中心的定位没有意外,澳门则在整体战略中被锁定在旅游休闲中心上。但是此次澳门回归20周年的时候,中国政府释出了一系列支持澳门发展的政策,包括了建立以人民币进行结算的证券交易所,普遍解读为希望扶植澳门成为新的金融中心,作为香港的后备预案。
澳门是否真的有这样的能力普遍受到质疑。澳门的经济结构相对单一,主要依靠博彩业和服务业,而香港是以金融为主的国际航运和贸易中心。香港是国际重要的金融和银行中心,同时也已经是世界排名第11的贸易实体和繁忙程度排在全球第五的货柜港口。
而且澳门只有不到68万人口,香港是它的十倍多,其中还有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金融专业人士、完善的法律政治制度和国际信任度。根据国际清算银行的数据显示,跨境银行资产达到140万亿美元,整个中国大陆都还不到100万亿,而澳门更是只超过了15万亿美元。
香港《明报》认为“澳门人口少面积细,资源局限大,长期依赖赌业,近年经济多元化步伐虽见加快,惟博彩业仍占当地生产总值五成”,“港澳角色特色各有不同,互相取代不了”。
A protester dressed as the Statue of Liberty poses as people march to the US Consulate in Hong Kong Source: AAP
美国的存在
习近平在澳门发表演讲的时候说:“香港、澳门回归祖国后,处理这两个特别行政区的事务完全是中国内政,用不着任何外部势力指手画脚。”这“外部势力”主要指的就是美国。
因为香港和澳门是国际化程度极高的地区,美国在两地确实存在不少利益。
美国贸易代表处的数据显示,2018年香港和美国之间的商品和服务贸易总值高达669亿美元,是美国的第21大贸易伙伴,其中美国从香港挣了334亿美元。
澳门对于美国经济的重要性则明显不足。美国贸易代表处官方只提供了2016年的数据,称其是美国的第108大货物贸易伙伴,双向货物贸易而只有7.04亿美元。
但是对于目前的特朗普政府来说,澳门有其特殊的地位。
2002年澳门开放赌权,打破何鸿燊家族对博彩业的垄断,随后在2004年其他地区的博彩和娱乐业公司就陆续登陆,其中还包括了澳大利亚的皇冠集团和何鸿燊家族的联合。
值得注意的是美国的赌业巨头金沙、永利和米高梅大举进入澳门,目前美资占据了澳门博彩的半壁江山。其中金沙赌场母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兼董事长、拉斯维加斯亿万富翁谢尔登·阿德尔森是特朗普所在共和党的最大金主。